【赤黑】圣诞纸
#大家好我是楔昭
#赤司生贺
#年下
最初，黑子哲也在京都夜空中飞翔著。
他穿过縹緲的雪雾，飞越万家的灯火，接著脚尖一点，缓缓降落在气派庄严的宅邸屋顶上。
十几年来，十几次，十几个十二月二十五日，十几个凌晨，他总会来到这幢房子，见他想见的孩子。
砰。
……然后每次都会被背后的布包卡住，在烟囱中动弹不得。
连这点十几年来都一样啊，黑子在烟囱中努力踢了踢腿才终於落地。他在心裡偷偷嘆了口气，真的是烟囱太窄，明明自己很小心，布包裡也没有甚麼礼物了……
关於黑子哲也，其实他并不是圣诞老人，而是圣诞老人的使者。
毕竟圣诞老人只有一个嘛，每当圣诞夜真的会忙不过来，於是老人大量聘用了天上的天使们，天使多了可以在人间逛街的机会，老人也终於可以喘口气。
黑子就是天使其中之一，每年圣诞夜他都必须在京都派送大量的礼物。不过礼物虽然多，但是黑子总是可以凭著自身极低的存在，快速且顺利的将礼物发送完毕。
那麼，送完礼物后，黑子都是如何运用多餘的时间呢？
他从不和其他天使们一起在充满圣诞气息的大街上嘻笑打闹，而是钻进京都最豪华的大房子裡，见一位赤髮的孩子。
十几年来都是如此，他每年都来这裡，看这名孩子在睡床上抽长身躯，看这名孩子的笑容在脸上逐渐消弭。
就像现在这样。
黑子哲也走进屋裡，轻轻拍落自己身上的雪花，摘下了头上的圣诞帽，露出一头水蓝色的髮丝。他的眼角瞥见了房裡的全身镜，看到一名看上去约莫十六、十七岁的少年(其实已经活了非常久了)，身穿红白相间的圣诞老人装，脚踩一双咖啡色的雪靴。
黑子抖了抖脚，靴子就凭空消失了。他躡手躡脚的走近房内的大床，从布包裡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，然后轻轻地放进床头掛著的圣诞袜中。
任务完成，黑子直起腰桿伸展了下身体。每年他都会把这个孩子的送礼顺位排在最后一个，因為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在完成工作后，静静地看著孩子的脸直到天亮。
孩子名叫赤司征十郎。刚过完十五岁生日。
从三岁起，黑子每年都会过来送礼物，所以水色天使对这名孩子是不会陌生的。不过又是甚麼让他对赤司格外关心呢？
§
黑子缩起双腿，安然地窝在沙发上，想起赤司四岁时留在书桌上的字条。
「亲爱的圣诞老人：
我想要钱。
买爸爸的一个小时。
谢谢你。
赤司征十郎 敬上」
这张字条让当时的黑子心裡為之一震。
第一，四岁就可以把字写得这麼整齐？
第二，四岁就有这麼成熟的想法？
还有，这个孩子，是不是很孤单寂寞呢？
最后，他从布包变出了一台单眼相机，轻轻地放在小赤司的床头。
我不能改变你父亲的想法，但我可以帮你留住回忆。
赤司八岁时，母亲过世了。那年圣诞节，赤司写了好长好长的信给黑子，内容满是对生命意义的质问，还有於生死无常的难以接受。
黑子犹记得裡面的一段话，
「如果活著的时间这麼短暂，短到像是假的，那為甚麼人一定要活著？」
赤司说的不无道理，但是黑子更想给赤司活下去的勇气与理由。他马上拿起笔来，写了一段话给赤司：
「因為每个人来到这个赤司君所谓虚假的世界中，都有任务要完成。赤司君一定也是，有必须要遇见的未来。」
「那个人，一定就在未来等著你，陪你走过一辈子。」
然后，他从布包裡变出了一条小毛毯，又在纸条上备註：
「好好照顾自己喔，冷的话就盖上这条毯子吧。」
在那年之后，赤司再也没有写过给圣诞老人的信。黑子年年走进房间，年年只见在书桌上逐年增多的书本考卷和奖盃。而赤司小时候总是笑著睡著的，这几年的睡顏却总是紧绷著嘴角，像是随时处於戒备状态。
黑子看著是越发的心疼，他开始在平时也偷偷来到人间，随时关心著赤司。他看见赤司与父亲冰冷的饭局、师长们加诸於他身上的压力、同儕们钦羡或妒忌的眼神……赤司征十郎，儘管努力想变得温柔，却不被允许。
§
黑子於是养成了每年圣诞夜都静静地窝在赤司房内的沙发上，像是守护著他的天使一样照看著赤髮少年的习惯。由於不能被人类和上天发现，黑子往往不能在人间久留，也不能给赤司一点表示和安慰，一年中就只有这个时间可以好好看著这名逐渐世故、却仍想对世界温柔的少年。
黑子回忆著，忽然想起，赤司十五岁的今年，还没有看看有没有要留给他的纸条。
虽然已经连续七年没有纸条了，但还是姑且看一下吧，黑子想著。
然而书桌上，确实躺著一张纸卡，黑子精神為之一振，连忙拿起来看。
「谢谢你十二年来的照顾，我都知道哦。」
「真想和你见面呢。」
黑子吓坏了，因為他本身存在低下，所以每次来到人间他都没有刻意隐匿行踪。
难道说，这孩子……
「抓到你了。」
身体冷不防被抱住，一道清冷的声线传来，隐约还夹带著笑意。
黑子吓得动弹不得。
身后的人见他没有反应，轻轻地笑了起来：
「唉呀？吓到了？那还真是抱歉。」
「虽然说一般人不太会看见你，但我可是注意你很久了，圣诞先生。」
黑子赶紧用气音说道，
「赤司君，请放开我。拜託不要跟任何人说……」
「那是当然，」
赤司很有技巧地将黑子翻了个过，双手把水色天使困在自己和书桌之间，
「毕竟是我专属的天使大人啊。」
§
他们躺在床上，天南地北地聊天。
「那麼，黑子，今年你送了我甚麼？」
黑子指了指床头，
「是音乐盒喔。」
「為甚麼送我音乐盒？」
一向面瘫的黑子，脸上却罕见地浮现了微微窘迫的表情，
「那个……想让赤司君适时地听听音乐，也可以想起我。」
赤髮少年闻言笑了出来，
「就算不听，我也在想你啊。」
「想著这位天使到底甚麼时候才要来跟我相认。」
黑子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，於是话锋一转，
「啊，天快亮了，我得离开了。」
「不许走。」
一阵天旋地转，待黑子双眼重新聚焦后，只见赤司在自己之上，双手撑在自己的耳侧，表情复杂难解，
「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。」
面对赤司近乎撒娇的请求，黑子陷入了天人交战中。
但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。黑子挣扎了许久，仍开口说道：
「不行……我果然还是……」
「黑子就这麼不想待在我身边吗？」
正中红心。
黑子怎麼可能不想待在赤司身旁呢？这麼多年来自己都在费尽心思照顾这名孩子，多希望能带著他逃离这个残忍的世界……
过了许久，黑子听见自己说道，
「好，我陪你。」
然后亲眼目睹赤司的双眼唰地绽放光芒。
「真的吗？」
「真的。」
「黑子，抱著我。」
「……这样吗？」
「没错，不要放开。」
§
隔天早上，赤司家的僕人看见了两名年龄相仿的少年相拥而眠，吃惊地差点报警。
赤司不疾不徐地起床，对著自家僕人比了「出去」的手势，僕人们又急匆匆地把门关上了。
这都还没上床呢，这些人就这麼紧张。赤司心裡想著。
赤髮少年拿起放在袜子裡的木盒，转了转发条，清亮的音乐於是流泻而出。
「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.
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.
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.
And a happy New Year……」
赤司笑了，望向睡在自己身边沉睡的水色天使，想起黑子跟自己说过的一段话，
「……赤司君一定也是，有必须要遇见的未来。」
「那个人，一定就在未来等著你，陪你走过一辈子。」
是啊，我想我已经遇见了那个人。
赤司对著黑子呢喃低语，
「黑子哲也，你的未来也必定有我的存在。」
窗外，冬雪逐渐停了，日光透过乌云的缝隙，轻轻降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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